2021年3月27日 星期六

[舊文整理][科幻小說] Hyperion Cantos (Dan Simmons, 1989-1997)


  • Hyperion (1989) / 1990 雨果獎、軌跡獎得主,1991 英國科幻協會獎入圍
  • The Fall of Hyperion (1990) / 1991 軌跡獎、英國科幻協會獎得主,雨果獎、星雲獎入圍
  • Endymion (1996) / 1997 軌跡獎入圍
  • The Rise of Endymion (1997) / 1998 軌跡獎得主,雨果獎入圍

 

在未來,人類歷經了地球的毀滅與向外擴張,以傳送門為基礎的萬星網(WorldWeb)建立起來,霸聯(Hegemony)成了人類的政府、和AI文明智核(TechnoCore)成為盟友,並與分離的改造人派系驅逐者(Ousters)戰火不斷。然而,故事的軸心卻在一顆不屬於霸聯的神祕星球,以希臘神話巨人命名的「海柏利昂」。除綿延的地底迷宮外,星球上更有兩樣如謎的事物存在:時塚(Time Tombs),一個被倒流時間力場包圍的遺跡,以及與該遺跡有關的神祕存在荊魔神(Shrike),有如惡魔般神出鬼沒和屠殺人們,甚至因此受到崇拜。而就在霸聯與驅逐者的大戰前夕,七名朝聖者踏上前往海柏利昂的旅途,準備替各自的奇特經歷尋找最後的解答。

本書書名借自詩人濟慈未完的史詩〈海柏利昂的隕落〉(The Fall of Hyperion),故事結構卻彷喬叟的《坎特伯里故事集》(The Canterbury Tales)的框架故事(frame story):朝聖者們在旅途中一一道來彼此的故事,講述他們各自面對的人性掙扎。每一篇故事都有截然不同的風格和文類,主題從宗教、戰爭、時光旅行、文學到神經機械學都有,從戰爭故事、偵探故事寫到恐怖故事,變化多端教人驚嘆不已,世界觀又宏大得教人吃驚。而這些故事都只有一個共通點:時塚和荊魔神全都扮演了某種關鍵,而朝聖者們的任務就是前來尋找答案。

所以,Hyperion之所以經典,還是在於書中六篇(對,不是七篇)子故事的呈現、其出人意表的深度以及彼此的連結方式,和背景反而較無關係。最後,就在眾人準備接近時塚時,故事就結束了。

第二冊The Fall of Hyperion回歸傳統的多人視角和線性劇情,感覺更像是試著替作者在前一本書發揮的浪漫文學意象找出一個實際可行的解答。因此,故事開始納入了基督教神學,大量呼應濟慈的創作與生平(甚至讓他「復活」),並將重心放在前本書的其中一個故事設定──私家偵探Brawne Lamia的女兒注定成為新的耶穌基督,復活的濟慈扮演了施洗約翰的領路人角色。在這一切背後,原來都是智核對人類的「陰謀」。所以儘管本書閱讀上同樣充滿了樂趣,整體感覺仍不及第一冊的水準。

Dan Simmons也心知肚明,故事仍有太多空白可填補,因此多年後續寫了第三冊Endymion,書名同樣取自濟慈的詩作,但它也不是前兩側的進一步解答。簡單來說,故事是前士兵Raul Endymion受託保護Lamia之女Aenea的旅程,一路上備受新天主教政權Pax追殺,而荊魔神也很奇怪的成了Aenea的守護者。故事也清楚分成兩條線,一個是Endymion本人,一個來自Pax這個宗教/軍事組織的上尉Federico DeSoya。和Hyperion一樣,本書有較佳的結構,但主要還是在提出問題而非解答。

而答案就在龐大的最終冊The Rise of Endymion,至少是它的最終部分。雖然它再度回到混亂的多視角劇情,閱讀樂趣仍無可挑剔,充滿了壯闊且驚心動魄的太空歌劇場面。以前常有人傳說Hyperion Cantos的後兩冊遠不如前兩冊──我認為並非如此,只是主題有點不同而已。話說回來,這四本書裡也只有第一冊是絕對必讀的經典(Hyperion畢竟在軌跡雜誌的2012年20世紀總排行票選中拿下第四)。過了這麼多年,只有第一本書是真正有讓我留下深刻印象的。

當年讀到最後一本時還不得不隨手做筆記,後來試著整理了整個Hyperion Cantos的真正劇情。想看的人就自行往下看吧。


(以下反白)

*

智核的起源,據信是一位二十世紀生物學家嘗試發展馮紐曼電腦程式開始的,這些在網路流竄的小程式學會進化而產生了變種,然而是種寄生型程式,這使得智核一直都極度倚賴人類宿主。智核藉由網際網路跟各種數位化產品發展成高度的智慧;它們並未分裂成三派,而是由無數的AI個體所組成,共同協調決定,但大致上可分為保守派、激進派,還有一個很特別的派別,組成者是當初發展來吞噬電腦程式的獵殺程式的變體,後者發展了第一代的荊魔神(或者說是在某個未來的宇宙裡。我相信智核嘗試發展無上智慧仍為確有其事)。

而在此同時,人類派出了早期的冬眠殖民船,但這些人類感染了奈米機械生物,使得這批人類日後變成了所謂的驅逐者。

智核激進份子想要擺脫對人類網路的倚賴,找到了通往普朗克量子空間──連接的虛無(The Void That Binds)──的辦法。可是,這個虛無並不是空的;那裡頭已經充滿了「老虎、獅子跟熊」,也就是其他的無上智慧甚至是智核。我們驚慌的智核爆發內戰,最後決定製造「大錯誤」摧毀地球(在地球中央製造黑洞)跟人類。意想不到地,其中一個或多個無上智慧卻出手拯救了地球,將之搬移到小麥哲倫星雲並且重建景觀。(這些無上智慧的能力遠遠超過智核,讓智核感到很害怕。)這個地球就是The Fall of Hyperion中另一位濟慈模控人死亡下葬的地點。

不過,霸聯跟萬星網還是建立起來了,靠的是智核的兩大發明:傳送門跟超光速數據頻道。這兩樣跟霍金引擎一樣,其實皆出自智核對通行虛無的研究。通往虛無的門口其實只有一個,傳送門是將它分散化的結果。如我們在書中已經知道的,智核並使用穿過虛無的人類的大腦做為運算來源。激進派的智核成員發動了下一波計畫:他們發展了模控人,一種新的AI寄生方式,讓其介入海柏利昂朝聖事件,尋找人類無上智慧的「同情」以及荊魔神,並且偽裝成驅逐者發動攻擊(這也是霸聯誤以為驅逐者是受到智核操縱的原因)。保守派(自詡為人類主義派)的反應則是將傳送門的秘密洩漏給聯霸,讓他們認為能夠摧毀智核。

我們在這裡得回頭探討虛無。什麼是虛無?它不只是真實空間背後相連的空間。它是人類靈魂與記憶藉由情慾投射建構出來、跨越所有時空的地帶,也是跨越宇宙、永不消失的終極數據圈。第一個得以進入虛無的人類是耶穌──但他能進入並非特別的能力,而是DNA賦予的神奇結果(參閱The Fall of Hyperion)。耶穌在虛無中預見了自己的死,於是用時光旅行前往未來,在門徒面前「復活」。接著在最後晚餐上,耶穌這麼說:

吃完晚餐後,耶穌拿起了餅,祝福禱告,並且擘開,遞給門徒,告訴他們: 「這是我的身體,為你們捨的。」也拿起了酒杯,祝福了,傳給門徒,說:「這是用我的血所立的新約,是為你們流出來的,要使你們罪得赦免。以後你們要常這樣做、這樣分餅杯,好紀念我的愛。」他們就吃了,喝了。(引用自網路聖經)

耶穌這話的意思其實是,只要能夠將他的DNA傳遞下去,人們將可獲得天啟,看見虛無中連接的一切。唯獨當時人們並不了解,只在教會保留了象徵性的聖餐禮,以葡萄酒代血、以麵包代身軀,耶穌教導的真義也就受到遺忘。儘管智核重新發現了踏入虛無的辦法,這麼做卻缺乏同情,於是暴力地傷害到虛無。每一次使用傳送門、數據線跟霍金引擎,就宛如撕裂著虛無中無數累積的記憶情感。

不過,激進派找到了能夠讓人類進入虛無的DNA,而第二個擁有這種DNA的就是濟慈的模控人。與Lamia相識的模控人其實完全曉得自己存在的目的;跟Lamia生下一名人類後代,新的救世主。這位模控人在被殺死時,其血液灑在拉蜜亞的身上,使她「感染」了這種DNA。

保守派則在誤導霸聯摧毀萬星網後,改良並將十字形帶給天主教廷政權Pax,也就是三百年來賦予他們得以不斷死後重生的「賜禮」,此種DNA生物是從某個未來被送回來。事實上,十字形也是某種智核連接虛無的辦法,以及個別AI的寄生工具;甚者,無限重生使人類失去了繁衍新生命、繼續進化的能力,而得以保持固定。對於不願接受十字形的「異教徒」,智核則讓他們陷入靜止,運到海伯利昂地底的迷宮成為運算網路。不過單單如此,智核的運算能力還是不夠負擔重生所需的處理量──直到它們發現人類的死亡能讓神經網路的流量暴增。因此智核發明了武器,推動對驅逐者的戰爭,外加跳躍時會暫時殺死船員、讓他們稍後以十字形復活的大天使級戰艦。

Lamia之女Aenea早在出生之前,就獲得了這種接觸虛無的能力,但她一直不認同自己是救世主,而是一位教導者。她遊走各星球尋找傾聽者、將血液灌輸給他們,讓他們學會「死者跟生者的語言」──透過虛無聽見和了解其他人的感受、思想。她跟學會教導的人,就能透過虛無自由穿梭時空,而不會對虛無造成傷害。而一如耶穌的受難,當她最後前往和平星的新梵諦岡被拷問至死時,她產生的震撼透過各星球的門徒傳遞出去,擴散到了全體人類身上。人們終於體認到了與他人共處的和解,紛紛選擇接受教誨,而Aenea那獨特的DNA也會消滅附著於人們身上的十字形。就和耶穌一樣,Aenea也利用了時光旅行前往未來,以便在死前於未來時空繼續扮演她的角色。

(前兩冊的許多人物事實上也穿梭過時空,出現在未來的第四冊的時空中。而Kassad上校將在某個未來戰勝智核的荊魔神,並創造出一個結合自己部分人格的荊魔神,這便是後兩冊中一直守護著Aenea安危的那位。)

智核在大部分的人類發起反抗後逃走了,書裡沒有明確述敘他們的下場;智核的「魔鬼終結者」們摧毀了梵蒂岡跟天使堡,如此珍貴文物的毀壞令人痛心,但或許也代表著舊時代信仰禁錮的結束。(我得特地聲明,這是小說的想像──我個人對信仰並沒有特意的偏見。)過去數百年教宗一直由霍依特神父擔任,由於十字形的關係他死後會重生成杜黑神父,杜黑因此被視為偽教宗(或敵教宗),在儀式化的場合殺害。這次杜黑終於得以生存下來了,天主教的忠實倖存者或許會延續一個更開放平和的教會也說不定。我們可以發現,西蒙斯將這兩本書的教廷刻劃成落伍守舊的舊勢力,一如耶穌犧牲時的羅馬帝國,Aenea這位教廷口中的惡魔之子,其實才是重新實現宗教精神的人。

而人類的新發展──最終和解──也有個驚人的意涵。記得The Fall of Hyperion提到的人類無上智慧的三位一體(智慧、同情、虛無)嗎?靠著耶穌的DNA,人類的智慧得以透過同情而在虛無接觸所有人。這配上Aenea在書中短暫討論的集體智慧跟演化論,看來在歷史中不斷痛苦尋求神的人類,終於在自己身上尋得了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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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則留言:

  1. QQ台灣是否只出前兩冊,後兩冊沒中譯本啊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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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沒有,因為前兩本從來沒有賣到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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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多年前只看過前兩冊
    這樣看到反白的後續內容感覺有點微妙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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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Your renditions of some of terms into Chinese are recommendable. Hope you will find time to explicate more on the mysteries of the Cantos, e.g. the functions of the Time Tombs or why the Merlin Sickness.

    Keep up with the good work!

    Che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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