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3日 星期二

[舊文重貼][科幻小說] Four Ways to Forgiveness (Ursula K. Le Guin, 1995)





(本文原刊載於天空部落,02/22/2012)



本書為娥蘇拉‧勒瑰恩出版於1995年的短篇集,屬於《瀚星》系列,1996年軌跡獎得主、普羅米修斯獎入圍。

又是一本勒瑰恩的出色傑作,剛開始讀覺得還好,後來後勁越來越強。

四個故事全設在同一背景的近似時間,在同一太陽系的Werel和Yeowe行星。Werel上的黑皮膚民族Voe Deo征服了整個星球,創造出奴隸制度,後來進一步殖民Yeowe,殖民者全是奴隸。後來Yeowe上的奴隸揭竿而起,成功贏得了獨立,然而這樣的獨立卻沒解決太多問題:Werel上的奴隸制度仍然在實行,而Yeowe上的人民儘管獲得解放,男尊女卑的體制並未消失,女人仍是男人的奴僕。


Betrayals

講著一度帶領Yeowe展開解放和排外運動,但也背叛過人民的酋長Abberkam,帶病被逐回家鄉等死,一位退隱家園的女教授Yoss開始照顧他,一方面同情,但又瞧不起對方,直到一場火災中Abberkam居然反過來幫了忙,化解兩人的歧見。這故事看起來沒什麼重點,而讀者也到讀到很後面,才會對「世界黨」強烈抵制Werel、甚至伊庫盟使者的行為略有了解。


Forgiveness Day

一開始的主角是伊庫盟使者Solly,到Werel上的小國Gatay觀摩,但真正的主角是被指派給她的守衛Teyeo,一位身為奴隸主人階級、曾去Yeowe參戰打過奴隸,回國後陷入生活困境的戰士。Solly後來勾搭上劇團的一位舞者奴隸,接著捲入了被俘虜的陰謀。

故事有三個重點:1. Werel男尊女卑的社會,使得本地男人得將Solly視為男人,才能跟她應對,但有時又流露出歧視;2. Teyeo跟舞者的交談,道明即使身為奴隸主人階級,也依舊受到階級的禁錮;3. 這故事能看出Werel對伊庫盟仍有很高的戒心。

故事中出現的配角老音樂,也是台灣已經出版的《世界誕生之日》之〈老音樂與女奴隸〉一篇的主角,該故事設在Yeowe獨立戰爭的末期。老音樂在接下來兩篇故事也有出場。


A Man of the People
1996年雨果獎、軌跡獎入圍

主角Havzhiva是瀚星人,然而他不滿於自己出身的小島的環境,不滿自己在族人文化中扮演的身分,渴求更加了解外頭世界,最後受訓成為伊庫盟特使,來到了Yeowe,落地生根成為一分子,標題的people因此有了新意。他發現解放自己的男奴成了新的奴隸主人,殘暴對待女性,而女性反抗組織也暗中連繫他,希望借助外星人的力量帶來改變。

(補註:很多年後讀了一點東南亞史,才意識到這跟真實歷史有多大的淵源。二次大戰時日軍入侵東南亞,好幾國的左翼份子都嘗試拉攏日本人,好把歐洲殖民者趕走,並殘暴地建立自己的政權。有很多事情終究是不會變的。)

故事看起來好像Havzhiva終究什麼大改變也沒做,不過這部分寫在了下一篇故事裡。


A Woman's Liberation
1996年雨果獎、軌跡獎入圍

主角是上篇Havzhiva娶的前奴隸妻子Rakam的自述,至此真正地帶出Werel/Yeowe奴隸問題的本質,文筆上也刻意呈現Rakam教育不完全的特質。

Rakam原本是在Werel大莊園的奴隸,父親是奴隸主人,因此皮膚黝黑,得以進入宅邸內服侍,也學會讀書寫字。Yeowe獨立戰爭爆發後,他們的少主宣布讓奴隸自由,只是其他人的殘暴仍逼他們落得奴隸的下場。最後Rakam偷偷搭船跑到Yeowe,希望尋得生活的新天地──卻只發現女人獲得極不平等的對待。憑著自己受過的少許教育,Rakam開始主導女性運動,爭取男人的權益,並在外星使節Havzhiva的協助下設立女性教育機構。這篇既然有顯著的女性意識覺醒主題,令人感動,勒瑰恩寫來也就情感十足。


書末是一大篇關於Werel和Yeowe地理風情、歷史事件的描述,以及奴隸制度、男女區別下的習俗慣例,讓讀者重新用深入角度回顧這兩個行星的一切,過程中自然會想起前面故事的種種。

在這本書裡,寬恕女神是Werel星的信仰,然而這本書裡真正的寬恕並非原諒,卻是一種立場的理解。讀者在追隨勒瑰恩故事的過程中,這樣的體驗將會令人難受且難忘無比,讚嘆勒瑰恩文筆之美,故事之憂愁,百感交集。很難想像這樣不厚的一本小書,居然能建構出如此豐富細膩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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