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6月4日 星期六

[小說] Interior Chinatown (Charles Yu, 2020)



這本書有出中譯版,不過我直接讀原文的,以下評論就跟譯本無關了。

John Oliver在其Last Week Tonight脫口秀中,有一集就討論了亞裔美國人,他們長期被冠上特定的刻板印象,甚至到最後連自己也接納了這種身分。在台裔作家游朝凱的第二本小說中,便用隱喻和嘲弄的手法探討了這種議題。

書中的主角住在唐人街貧民窟,參與電視劇的演出,其終極夢想就和所有年輕亞裔子弟一樣──從跑龍套的無名背景臨演爬上去,最終變成功夫明星。所有人的GPA都有3到4分,但所有人都很窮。他的父母都來自台灣,各自為了不同的理由來美國追夢。

讀者或許會注意到書中的所有人,從主角的父母到其妻女、鄰居、朋友,所有人似乎都在某種劇裡演出,大部分人只有角色名稱而沒有姓名,而他們演出的劇似乎也全在華人街內的同一棟單人房公寓取景。這正是本書的隱喻手法:華人街就像一座人造布景,亞裔移民與後代都被困在這個小世界中(書的本文處理得像是某種劇本,書名的意思即劇本中的「內景──唐人街」),被迫扮演一個接一個符合美國種族和文化標準的角色,你看到的劇其實就是這些人物的人生寫照。游朝凱刻意模糊現實與演戲的界線,製造出一個以劇本邏輯運作的奇妙世界,某程度上或許可讓本書沾上speculative fiction的邊吧。

本書的一切用意便在書末那場荒謬、但影劇很常見的法庭戲(不知是否為故意)明白點出來:亞裔美國人想要擺脫被一視同仁當成亞洲人、講英文一定要帶點口音才算「正常」的觀感,內心卻又忍不住想當白人,並將黑人視為抵抗種族主義的競爭者和二號壓迫者。其實這麼想也是沒錯──書裡的「警匪劇」是由黑白雙警主演,主角最多只能當個有台詞的特別客串。而看看稍早挨過巴掌的Chris Rock在某屆奧斯卡典禮為了配合嘲諷入圍者只有白人,居然改拿亞洲人大開玩笑,氣得許多亞裔美人跳腳。



但話說回來,誠如書中的黑人警探的回應:承受歧視的少數族群多得是,黑人自己又受過最糟糕的奴役苦難,亞裔美人憑什麼站在前面?這是個無解之題,書裡自然也沒有解答,最後就只能幻想所有人到一個不受劇本跟角色支配的美好世界生活去了。

或許,主角的女兒最終能以真正的美國人的身分生活,教主角如何擺脫身分束縛、走出中國城的內景,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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