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4月13日 星期一

[奇幻小說] Iron Council (Bas-Lag #3; China Miéville, 2004)



說來慚愧,China Miéville的成名作Bas-Lag三部曲,直到現在才把第三部補完。

某方面而言,你能把本書視為《帕迪多街車站》(Perdido Street Station)的更直接續集。但就我個人的解讀,Miéville在吸收了上本書The Scar營造出來的新主題後,將之融入這本書、再重新套用於《帕迪多街車站》的主場景──深具維多利亞時代倫敦風格的大都會New Crobuzon。所以,把整個Bas-Lag三部曲全部讀完是非常值得的,因為第二和第三冊大幅擴充了《帕迪多街車站》的世界觀,並回頭探討第一冊中還未完全嶄露頭角的主題──革命與城市。






The Scar的主場景是個海上海盜之城,本書的主場景(之一)則是一座永恆鐵道之城。New Crobuzon與大陸另一邊的城邦(?)Tesh開戰,而為了戰爭補給之便順便向外擴張國力,開始修築鐵路通往大陸中間的荒野。但糟糕的勞動環境、遲遲未抵達的薪餉和再造人(Remade,身體被改造作為懲罰與貶低的罪犯)飽受剝削的地位,終究引發了叛變,最後這列火車就成了perpetual train──一列不斷在前頭舖下鐵軌、經過後拆走、再也不受New Crobuzon控制的自由鐵道城鎮。對New Crobuzon的人來說,鋼鐵議會是個神話色彩大於真實的遙遠故事。但對統治New Crobuzon的民兵而言,鋼鐵議會是個必須消滅的反動威脅。



據說這是作者認證的Bas-Lag地圖


故事大致可分成三大段。第二段是一大段「中場」,描述Judah Low這位中心人物如何參與鋼鐵議會的誕生、並伴隨它第一次橫越大陸的艱困旅途。第一段基本上就是尋找鋼鐵議會的過程。第三段則是鋼鐵議會的歸鄉之旅──在New Crobuzon民兵的繼續追擊下,這列火車鎮決定返回「家鄉」。New Crobuzon動盪四起,民兵早已從祕密警察的身分轉為公開鎮暴部隊,一支反抗勢力伺機刺殺市長(這是另一個主人翁Ori的故事),Tesh的「顯靈」科技/魔法又搞得全城人心惶惶,長久以來的階級與種族仇恨漲到最高點。鋼鐵議會能扮演催化劑的角色令政府倒台嗎?

當然,在Miéville的書裡,沒有美好結局這檔事。在這個灰暗、充斥著詭異魔法與生物的世界,對現實與期望得到失望似乎是家常便飯。

(有雷:最後革命在沒有鋼鐵議會刺激的情況下就爆發了,並在火車抵達前就遭民兵大致壓制。Judah Low以他神奇的golem魔法擊退了火車的追兵,一行人也阻止了Tesh臥底試圖摧毀整座New Crobuzon的恐怖陰謀。但Judah最後為了保護不顧一切想進城、即將落入屠殺陷阱的鋼鐵議會,他選擇將火車永遠凍結在時光泡泡中。在本書尾聲,於重新被民兵掌控的New Crobuzon中,地下反抗份子繼續用鋼鐵議會當號召,要大家等待永恆列車終於「抵達」的那天,儘管讀者內心曉得,這天也許永遠不會來臨......






如維基百科所說,這本書是三本中最具政治色彩的一本。其實看看Miéville的作品,包括後來的The City & the City,都不難看到政治議題無所不在。城市是另一個常見主題:你可說城市實際上就是書裡的重要角色之一。本書比第一部更深入探索New Crobuzon的(墮落)靈魂,它不只能壓垮底層市民的意志,向外擴張時也能毀滅無辜的荒地居民。事實上,本書結尾更以某種方式具現了New Crobuzon做為一個角色的實體存在感。

在New Crobuzon的正中央便是龐大的帕迪多街車站。但真正重要的不是車站,而是車站旁邊的民兵高塔──New Crobuzon實施極權統治的核心來源。

我一直沒有特別愛《帕迪多街車站》,最主要是我感覺結尾對某角色的處理方式痛打了讀者一巴掌。這便是我為何在本文開頭說The ScarIron Council重要的原因:第二冊以外人的角度檢視了New Crobuzon的強權地位,且即使逃離它的人仍舊難以割捨情感,另外就是再造人的自我解放(從Remade變成fReemade)。第三冊建立在這些基礎上,把遠海的漂浮城市搬到更靠近的陸地,帶出New Crobuzon終將面對的革命、顛覆運動。就我看來,正是這些「擴充」讓第一本書的灰暗結尾產生了更豐富(儘管從未更美好)的意義。

當然,Miéville對人物的掌控以及科奇幻元素的怪奇想像力也是一絕,這就是你讀Bas-Lag三部曲會預期或無法預期的東西。書裡這樣的東西還真不少,有時感覺跟主線沒啥關聯,純粹只是作者想寫而已。作者對鐵路的著迷,也許繼續反映在他的青少年冒險小說Railsea裡。但說來有趣,Miéville近年和許多科奇幻作家一樣,感覺已經不再活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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